永湖

（all太/本章中太）阴阳 （2）

注意：①架空灵异现代，无异能，武力值限定在合理的范围②中也警察身份③可能ooc

　　学校天台上，刚刚结束了一场迫不得已的群架（如果一个人打一群人也算得上群架的话）的中也靠着楼梯间的外墙，姿态随意地坐在地上。他身上带了些伤痕，衣服也有些凌乱了，但眼神还是平淡的，整个人都有一种叛逆不羁的问题少年的味道——当然，如果他现在从口袋里摸出来的不是一根口香糖而是香烟那就更好了。

　　尽管看着再怎么叛逆，中也其实一直都是个从不主动找事，守规矩的好学生。但很可惜，因为各种阴差阳错以及太宰的栽赃陷害和挑事，中也尽管自己不情愿，但还是上了老师的黑名单，并且就再没下来过。

　　此时的他心里也正在想这事儿。刚刚把那一帮子被太宰忽悠过来找他麻烦的小混混狠狠修理一顿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在校门口打架就注定了接下来要应付老师会十分麻烦。更可气的是，中也四处寻找太宰这个罪魁祸首，想要揍他一顿却也没找着人，搞得他烦躁得很，这才跑到天台上来坐着。

　　中也正琢磨着要不去太宰家门口堵他，他旁边天台的门就突然开了。思绪被打断的中也愣了一下，回过头去才发现进来的居然是太宰。只是他的模样有点奇怪，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中也似的，风中的落叶一样轻飘飘地就从中也身边擦过去了。

　　“喂，混蛋太宰，”中也有些奇怪，心想这家伙又抽了哪门子的风，“做好准备了吗？”他站起身来向太宰走去。

　　前面的太宰停住了，他转过身来，向中也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不是中也熟悉的带着恶意的笑容，而是一个乍一看清浅又温和，但却空洞又缥缈得像是指缝间流过的风一样的笑容。他手臂上的绷带沾了些尘土有些散开了，透过绷带的缝隙还能看到深深浅浅的许多伤痕。

　　中也的脚一下子像生了钉子一样定在了原地。

　　起风了。

　　太宰微笑着张口，对中也说了些什么。可是他的声音被融化在风里，中也什么也没听见。中也大声地问太宰想要干什么，可是太宰却再不回答他了，又转身向天台的边缘走去。

　　风越来越大了。

　　太宰已经快走到天台边缘了。中也尽全力地想要靠近他，可是在风里步履维艰，心里除了焦急，竟生出一阵极度的惶恐来。

　　“太宰！”他喊道。

　　他的手已经快要碰到太宰了。

　　可是太宰却没有停下。他在天台边缘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放任自己的身体往深渊落去——中也一下子扑过去，手指尖也只是轻轻擦过他的衣角。

　　中也就那么看着太宰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在水泥地上摔成一朵红色的花。

　　明明那么远，可是中也还是看得那么清楚，太宰的脸上甚至至死都还带着那笑容——

　　“啪！”

　　突然脸颊上一阵疼痛，中也一下子睁开眼，视线将将和罪魁祸首——同时也是梦中少年的青年版——太宰对上，他脸上的笑容正是中也所熟悉的恶劣笑容。

　　“不好意思，刚刚中也脸上有个虫子呢。看你睡得那么香，我就只好辛苦辛苦帮你打死它了呀。”

　　“……”中也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太宰见他不说话，只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就伸出刚才还抽了中也一巴掌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中也睡懒觉睡得比原来更傻了吗？原来就已经够傻了，这是要退化成草履虫了？”

　　中也的目光下意识地环视周围，这里是他在毕业之后为方便而在警局附近租下的房子，布局都是熟悉的布局，而眼前的太宰也是他前几天捡回来的，比梦里的太宰更加成熟，但也同样的恶劣——

　　反应过来自己莫名挨了一巴掌的中也一拳就揍了过去，他会相信太宰的理由就是有鬼！

　　太宰轻巧地往后一闪来减少拳头的冲击，又在中也准备再来一拳时适时地开口：“哦，顺带一提，距离中也上班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哦。”

　　什么？中也抓起床头的手机，“8：50”几个数字就那么大喇喇地映入眼帘。

　　“混蛋太宰，我的闹钟是你关掉的吧！”

　　“什么嘛，小矮人明明自己忘了设闹钟，我好心提醒他他还把原因赖我头上，这是想推卸责任吗？”

　　“你当我傻吗！你这条青花鱼！”

　　见鬼！中也青筋直跳。他的闹钟每天定时响起来，要关掉才需要专门设置。联想到昨天这家伙非说自己无聊得不行要拖着自己打电玩，结果就这么和他一起玩到了深夜，中也怎么会不知道这混蛋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但无奈实在来不及了，中也只能火速换好衣服拿上必需用品，头发随意一绑就打算冲出门，临了突然又转过头，对半靠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看戏的太宰恶狠狠地说道：“喂，太宰，别高兴地太早了，等我回来给你好看。”

　　看着中也急匆匆地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的太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他知道中也大概想了什么，但太宰昨天拉着中也打电玩绝对不单单是为了让他今天早上起不来。在中也家里呆着的这几天，家里有两个人的时候还好，一个人却实在觉得无聊又空虚。他书也翻完了厨房也烧了，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心里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念起这个叫他讨厌的小矮人来。可是中也早出晚归，一天在家给他捉弄的时间并不多，昨天一个人在家时打游戏又打得无聊，这才在中也回来后硬拉着他一起玩。至于关闹钟，那绝对只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中也，他就觉得这家伙是个让他讨厌的。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又与那些有今日无明日的混混有所来往，但又偏要守规矩，活得认认真真毫无阴霾似的。他的眼睛望向太宰时，就总让他觉得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个多么可笑的偷偷在心里藏污纳垢的伪善者一样。

　　……不过，如果能一直像这样和他呆在一起，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如果的话。

　　一边的中也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办公处。太宰大约是预估过的，他刚刚好踏着最后时间抵达，好险没有迟到。

　　中也在自己的桌前坐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太宰一顿。可思维一转，他又想起之前的那个梦来了。

　　那个梦是他中学时的记忆。不过现实里太宰当然没有跳楼，甚至连奇怪的笑容也没有，只是像他们的每一次摩擦一样，中也在太宰不肯停歇的嘲讽声中，把不知道跑上天台来干什么的太宰给狠狠修理了一顿。他们俩本来还是正常地打架，可不知怎的打着打着中也就忘了自己熟悉的拳脚功夫，和太宰滚到地上打成一团。

　　最后毫无疑问是中也的胜利。太宰本来就不大擅长打架，再加上这么近的距离实在无处可躲，很快就气喘吁吁地被中也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哈……蛞蝓果然脑子是坏掉了吧，居然这么野蛮，是没有进化好吗？”

　　如果是平常情况的话，中也应该会自动无视他的嘲讽，给他两拳后就放开他。但这次中也却没有动。

　　被压倒在地上的少年衣服有些凌乱，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脖颈处的绷带被汗水浸湿，精致的脸上还带着挑衅的笑意——中也面无表情地扫过这些，最后把视线落在夏季校服无法遮住的手臂部分。那里的绷带因为没有衣服的保护，在和水泥地的摩擦下已经有些散开了，绷带缝隙里露出的皮肤雪白，却带着触目惊心的各种伤痕。

　　尽管中也总是揍他，但从来都是点到即止，给这混蛋一点教训也就罢了。而在外边打架时，也没几个人会像小女孩掐人时一样盯着手臂下手。

　　这是谁干的？中也心里一时竟然愤怒起来。

　　不过这像是女人的手笔。太宰一向四处留情，说不定这还是他自己愿意的呢？他一时摇摆不定，心里乱成一团麻，但火却越烧越大了。

　　太宰注意到中也的视线，虽然还笑着，但表情已经明显冷了下去：“喂，中也，发什么呆？这是爱上我了？”

　　“切，谁知道你又勾搭上了什么女人才搞成这个样子。”中也心里乱乱的，也没了揍他的心思，干脆放开他站起身来。

　　太宰愣了一下，表情却轻松了些，也从地上爬起来笑道：“对啊，是个虽然有些火爆却同样火辣的小姐呢。反正中也是远远比不上的啦。”

　　“妈的，我为什么要和女人比这个？！”

　　……

　　虽然那时事情的结局也说不上有多好，但好歹太宰治还好好地活着。这么一想，中也心里竟觉出两分安心来，连早上的捉弄都不那么在意了。反正无论如何，这家伙还在那里，就姑且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

　　正这么想着，有人拍了拍中也的肩。他回过头去，那人吓了一跳，满脸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后说：“刚刚调查组通知5分钟后开会。……还有，中原警官，你开会前去一趟洗手间吧。”

　　中也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他在洗手间镜子前面对着自己满脸乱七八糟的涂鸦时，他心里只想立刻回去把太宰这混蛋狠狠修理一顿，感觉之前心里升起的温柔感简直喂了狗。

　　不过这注定只能想想了，作为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警察，能够加入调查组还是他能力出众，得到了上司青眼而特意委以重任的结果，是万万不可能就这么翘掉会议的。

　　不过虽说这起连环自杀案受到了重视，但几天下来他们的调查却几乎没有什么进展。受害者们的年龄、身份、性别各不相同，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关联，甚至大多数都是有理由自杀的人，如果不是近期事件发生得过于频繁，这看起来完全就是自然而然的。

　　如果今天这场会议能让案件有所进展就好了。

　　但很遗憾，这么想着的中也是冷着脸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今天的会议没有别的内容，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这个调查组正式解散，而这个案件以巧合结案。中也心里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但他也不是莽撞的人，于是便打算在之后私下找到自己上司问个清楚。

　　直到快下班时，中也才找到机会向上司询问。他的上司是个一脸严肃的中年人，听到他的问题时脸色比平时还黑了两分：“既然会议时都说过了，就不必再提。我也是看你有些本事才特意把你安排进来，你只要记得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田中警官，但是这事的确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上司叹了口气，道：“这事你是掺和不了的。上面的人比你想的要聪明，他们会处理的。”言毕他摆摆手，示意中也出去了。

　　见上司态度有些奇怪，中也也不再多言，心里思忖着也许上面的确有什么特殊安排。但他还是有些不安感，索性自己来到档案室里再翻阅一下这起事件的相关资料，看能不能找出什么遗漏的线索。此时下班时间已过，档案室应该也没人了。

　　谁知中也一推开档案室的门，就看见了坐在桌旁的坂口安吾。

　　“还在这里，都不下班吗，眼镜教授？”中也顺口问道。坂口安吾和他还算熟悉，他是从别的警队调来的工作人员，听说以前管的事情风险很高，受伤以后就来这边当了档案室的管理员。他是个出名的工作狂，中也几乎就没见过他不在工作的模样。

　　“我在整理今天的资料。你来做什么，中也君？”安吾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似乎永远都是这副模样。

　　“我想看看最近这个案件相关的受害者资料。”

　　“你想继续调查吗？这未必是个好主意，上面已经结案了不是吗。”

　　“我只是看看而已。”中也说，“这事感觉有些奇怪。”

　　于是安吾就把资料递给了他。

　　中也谢过安吾，拿着资料正要出门时，却被安吾给叫住了：“等等，中也君。”

　　“怎么了？”

　　“其实这两天，我在整理资料时，发现了一件事。资料里所写的第一个死者，并不是第一个。在这之前还有一个人自杀，但是却并没有被算进来——因为他的跳河过程是被监控全程记录下来了的，没有疑点才被忽略了。如果你想调查的话，可以从他身上下手试试。”安吾说着，又递给了中也一份资料。

　　“啊，谢谢。”中也接过一看，太宰的照片赫然在上，他瞳孔一缩，心里顿时翻起惊涛骇浪。他倒是不觉得太宰真死了，只是怀疑这家伙不会又干了些什么坏事才假死脱身。

　　“怎么了，中也君？”

　　“没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烦你了，眼镜教授。”中也面色如常地抬起头离开了。待到走出警局门口时，他终于忍不住狂奔起来。

　　坂口安吾在二楼的窗台前看着中也奔跑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眼里闪过一道幽光。